老公在麥當勞遞給她一杯美式咖啡,簡單一句:「我想讓控制器國產化」,打動了曾是明星高中校長黃芳芷的心,讓她決定從教壇轉身,投入科技業,與老公並肩打拼,成為工具機界「神鵰俠侶」。如今,回首過去,新代曾500萬元起家、5年虧損,花了10年站回原點,但正是丈夫那份不服輸的雄心與熱血,深深打動了她,也成就了今天的奇蹟。
「那時候年少無知,只覺得有機會就該闖一闖。」黃芳芷,新代集團總監,也是董事長蔡尤鏗的太太。因為兩人一路共同打拼,不管是公司內部,還是周遭的親朋好友都稱他們是「神雕俠侶」。回憶起先生創立新代的日子,那是一段帶著傻勁、滿腔熱血、卻對未來一無所知的青春歲月。
創辦人蔡尤鏗來自工研院機械所,1987年加入後長期投入口伺服產品與控制器研發。他坦言:「進工研院,就是為了創業,有著非成功不可的決心。」黃芳芷補充說:「那時候台灣工具機業風風火火!」然而矛盾的是,三十年前台灣工具機產值高居全球第四,但最核心的控制器卻完全仰賴進口,這不但卡住了產業升級,也讓台灣企業受制於國外技術。
因此,蔡尤鏗與幾位工研院好友很快凝聚了同一個單純卻雄心萬丈的念頭:台灣應該要有自己的控制器。於是,他們把自家的公寓客廳改成臨時會議室,白天討論到深夜,深夜接著隔天清晨,「我都睡了,他們還在開會,這群工程師真的把國家放在心上。」黃芳芷說。
滿腔理想很快撞上了殘酷現實。新代以 500 萬元起家,卻在前五年完全沒有賺錢,甚至全數虧損。蔡尤鏗從車床控制器、線切割控制器做起。線切割是利用細如髮絲的金屬線放電切割金屬,可加工極硬、極精密的材料;而控制器,就是設備能快、能準、不中斷的核心大腦。
但創業初期,他們犯了兩個典型錯誤:高估技術門檻,以為做出好東西市場就會看到;低估市場規模,線切割市場比想像中更小,第三年就不得不停損。黃芳芷打趣道:「前五年,我老公都沒拿錢回家。」
五年虧損後,蔡尤鏗頓悟,就算技術再好、再熱血,做的東西不一定是市場要的。於是,新代醞釀一條影響深遠的鐵律,客戶沒有需求的產品,立刻砍掉。公司從「工程師想做什麼」正式轉向「客戶真正需要什麼」,這個轉型成為新代後來能走到今天的關鍵。
轉向後的第六年,新代第一次轉虧為盈,接著又花了五年,把前面的虧損補回來,蔡尤鏗直言,從財務面來看,「其實是花10年繞回原點。」
努力不一定成功,但成功一定要努力,讓他很有成就的是,多年奔走曾有一次,跑客戶蹲點蹲到原本兇猛的狗看到他都會搖尾巴。
2000 年後台商大量前往中國,新代也跟著走出去。夫妻倆說得很直接:「新代不是只賣控制器,我們是到現場解決問題的。」蔡尤鏗形容,每一間工廠都有自己的習慣與文化,一條產線上可能同時有日本、德國、台灣設備,要讓這些機台和平共處,需要既懂設備又懂人心的橋樑型人才,而這正是新代最擅長的事。不只賣設備,而是讓設備乖乖聽話、順利運作。到 2005 年,新代控制器已在兩岸站穩腳步。
在蔡尤鏗的背後,有黃芳芷這個穩定而關鍵的後盾。初次與她談公事,很難把她與科技業那種快速要學新事物的步調、凡事講效率的印象聯想在一起。她溫和、有耐心,對方聽不懂時便會畫樹狀圖慢慢解釋。這份氣質,來自她的過去,她曾任竹科實中校長,帶領學校取得國際最高認證 WASC,因為他是雙語部的數學老師,和蔡尤鏗之間就是工程師愛上數學老師。
她說會進入新代,不外乎是某次校長任期結束,心裡非常捨不得,可是某天,蔡尤鏗在麥當勞請她喝一杯美式,並跟他說「新代好希望做到工具機國產化」,雖然有很多職涯選擇,但看著枕邊人的眼神被打動,於是跨入科技業,從教育轉向產業,看似大轉彎,其實做的仍然是同一件事—教育是陪伴學生成長,而在新代,她則是陪伴產品與團隊一起成長的人。
黃芳芷表示,與蔡尤鏗兩人個性剛好互補。蔡尤鏗思考快速、著眼獲利、全力衝刺當下;而她習慣拉長視角,思考更遠的未來,還沒一起工作之前沒有吵過架,但進入新代偶爾會因為工作觀點不同而有爭執,也發現,「好像從進公司後就沒下過班。」
即便如此,生活的溫度他們始終沒丟掉,就算白天再忙、討論得再激烈,只要回到家有時間,兩人仍會一起下廚,一起吃飯,把日常過得踏實又溫暖。
三十年後回望當初的起點,新代從一顆控制器出發,逐步成長為台灣智慧製造的重要骨幹,資本額從原本500萬元到超過7億元,員工人數從不到10人成長到600人,總市值超過500億元。
五年虧損換來生機、十年扎根穩住市場,三十年間,他們真的打造出台灣自己的控制器。如今的新代,早已不只是控制器公司,而是跨足工具機大腦、伺服馬達、自動化系統、工業機器人與智慧製造整體方案,從當年公寓裡的小團隊,成長為台灣智慧製造的關鍵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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